政治路线确定之后，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

　　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官踏踏实实做事

　　———毛泽东

　　-别人不相信生活中有焦裕禄、孔繁森这样的人，但我相信

　　谢莉没想到她担心已久的事提前到来了。今年4月21日，牛玉儒被查出结肠癌肝转移。谢莉对此噩耗的第一反应“这架机器终于出故障了”。夫妻25载，知夫甚深的谢莉十几年前即断定“玉儒活不过60岁”。论证谢莉预言的是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储波，他盖棺定论牛玉儒生之过程：“是个拼命三郎啊！”

　　拼命三郎感动储波的不是他身体健康时的拼命，而是病榻上的一如既往，甚至明知生命有限，却把有限生命都交给了未竟之业。市委副书记、纪检委书记王志平经历过、处理过诸多生生死死。一些疾病缠身或身患绝症的人直面噩耗痛击，大多先是精神垮了，后考虑的都是自己及家人琐事。对比牛玉儒，他竖拇指“一条好汉”。市委副书记吴浩峰佩服牛玉儒“兑现了对党旗的承诺，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”。

　　4月23日，与牛玉儒私交甚好的自治区党委常委、秘书长任亚平得知好友病情后急电问讯“干什么呢？”牛玉儒时在托电工地上，声音亢奋：“又多了两个60万千瓦……”任亚平打断“身体怎么样？”“没事，挺好。”5月6日，病床上的牛玉儒与任亚平谈了1小时呼市发展。任亚平几截话语不成，终发厉言“工作的事谈不完。你现在是病人，养病为主”。牛玉儒笑：“战争年代，很多小战士20多岁就死了，我都活了两个20岁了，已是将军了，够本了。”

　　4月25日，牛玉儒在赛罕区宴请投资商。他手指主管信访工作的格日图对投资商：“他负责协调征地拆迁的事，有事就找他。”说完，举杯对格日图：“我敬你一杯。”一圈下来，复对格日图“再敬你一杯”。席散，他拱手告大家“我胃不好，明天去北京检查”。此前，格日图曾与他巧遇电梯间，共处1分钟内，他对格日图说：“信访工作是你每天处理的平常事，但对当事人就是天大的事，一定要处理好。”

　　4月26日，市两代会结束，牛玉儒做闭幕词。会后用餐，他请大家原谅，“不能陪大伙儿吃完这顿饭了，要先走一步。”会议休息室里，他跟自治区党委副书记杨利民谈“三五七”具体之变。心里淌泪的杨利民催他上飞机。下午，他入住北京协和医院。为不耽误工作，他要求“五一”长假做手术。他计划3天拆线，7天下地，15天上班。前两个计划如期实现了。如果说，5月3日手术前，不知真相的他屡问医生病情并对探视者保证“过两天就回去”。那手术后的化疗，按储波的话说：“以他这样的智商，不可能不清楚。”他曾借说别人病情蒙胧捅破：“其实，病人最清楚自己的病。”清楚自己病情的他，至死回避。治疗上，他避用化疗字眼，代以治疗。手术后的他请二哥牛玉实放心：“没事，即使是癌症，至少活3年。”

　　事后人们醒悟，误以为成功地将他蒙在鼓里，事实上，他成功地将计就计，反蒙于众。储波就曾被他假象所惑并生错觉，“在工作上经常创造奇迹的他很可能在与病魔较量上也创造奇迹。”110天，人们误以为瞒得滴水不漏，而他早将未竟蓝图填满生命倒计时，并按计划步步描画，争分夺秒。

　　为恢复体力，不习惯吃水果的他皱眉强咽多食。他每日5点起床，对着天花板想今日诸事，后列出人名单，让秘书李理一一拨通。电话办公，直到在体力不支中躺倒，天天如此。按李理说法，“606病房就是办公室，只不过挪了个地方。他的办公室原来总是敞开的，在医院，也是敞开的。”他平均两天调一遍发改委、经贸委、统计局、商务局……报表。让李理每天买七八份报纸。一天，他指点《人民日报》对李理：“江苏要建100个产业集群，浙江要建500个。你好好学习学习，与人合计合计。”

　　呼市同事探视，如果周末或顺路，他还勉强接受，反之，面露不悦并撵人回去：“你们回去好好工作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安慰。”

　　4月30日，他召开书记办公会议，为浙江华门集团项目落实进行多方协调。

　　进入5月，组织部部长陈朋山就如何告他安心治病、莫管家事之措辞颇费踌躇。秘书长兰恩华对挑明持异议：“他的精神支撑就是工作，不让他工作，等于要他的命。”谢莉同意。“他的兴奋点就是工作。”对连三天婚假都不歇的他，停止工作等于停止生命。谢莉规劝“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？”他焦虑几个半截子工程转得不顺，怕半途而废。

　　王志平至今记得他的挥拳动作：“退一步说，就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，也绝不当软蛋包。”他交代王志平：“要细抓政法队伍建设。学习任长霞不要走过场。”6月中旬，王志平出差杭州时接到他电话，嗓门高、语速快、口气急：“怎么搞的？第二季度固定资产投资才50个亿，时间都过半了。”王志平解释后，他仍令：“你必须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去落实，去争取，不能坐等。要确保今年完成300个亿。”7月，王志平第二次探视，他因较满意眼下进度表扬了王志平：“别看我病着，你们大家的情况我都知道。你们的数字让我满意，比什么药都管用。”他告王志平“我8月就上班”。王志平与他相处10年，老领导逝后3个月，他才算比较了解，得出“他是真英雄”。真英雄激励王志平“若完不成他制定的目标，对不起他在天之灵”。

　　5月，他要求石拐区区委副书记刘彪“要做就做最好的”、“要有冲劲儿”。曾在包头做过他4年3个月秘书的刘彪熟稔他之性格、风格，“追求完美”、“敢作敢当”。

　　包头市副市长程刚6次探视，5次交谈皆从工作开始工作收尾。“听说你有个关于财政工作的讲话，讲得很好，让我看看。”他肯定包头：“发展得比较快，有一批有思想有干劲的干部，不需要亲自督促、反复督促。”提到呼市，程刚注意他眉心聚拢，“我们要赶超包头啊！首府要有个首府的样子。”

　　住院期间，他派兰恩华五回呼市———搜集诸方工作状况、协调督办工程项目、撰写九届六次全委会报告、准备读书会讲稿。

　　他回呼市三次。6月11日-20日，他回来检查城建、落实项目。跟在他车后面的王志平见他乘坐的中巴车行驶缓慢，车窗下摇，他的头探出车窗，左右摆动，细细查看，手指戳点，不断发问。此时此刻，王志平明白了青城主人与一座城市的血脉关系，理解了他为什么病中回呼。翌日，他与有关部门一起看城建重点工程———东河、呼伦路、电影宫、五塔寺、火车站、新华广场……6月16日，台湾汉鼎光电举行奠基仪式。亲引该项目的他宣布“开工”，声音高亢。他对总经理武沛曜说了八个字：落地、生根、萌芽、茁壮。该项目，2007年可实现年产值300亿元。

　　6月28日-7月2日，他出席基层党员先进表彰大会，去了如意开发区、金川开发区。其间，谈成一项目———国家烟草专卖局将8亿元卷烟项目给了金桥开发区。

　　他起床早，为不惊动劳累司机，让谢莉开车带他看市容市貌。他不放心几个城建项目能否达到他理想中效果。

　　7月11日-19日，他回呼参加自治区党委七届六次全委会及市委九届六次会议。13日，自治区会议上，他讲了1小时呼市经济发展。坐他身边的人明显感觉他“气不够用”。讲毕，储波命他立刻走，他坚持，终拗不过离开。路上嘀咕：“储波对呼市有什么要求，应该听一下。”

　　在医院，他两派兰恩华回呼准备市委九届六次会议讲稿。他如此重视此会，是要总结上半年，展望下半年。此时的他，体重仅55公斤，2尺9的腰围缩减到2尺3。为免与会者发现他前后之变，遂在西服里面加进多件秋衣、衬衫。

　　7月16日，与会者用“激动人心”形容他的报告———“去年提出的‘三个翻番，一个第一’目标，从今年上半年取得的成绩来看，还可以更快更好。我们必须以冲刺状态迅速占领制高点，力争今年实现‘两个六’，地区生产总值达到600亿元，财政收入达到60亿元。为达‘两个六’，干部要从行动上体现立党为公、执政为民。克服‘怕’的思想，‘满’的观念，‘等’的意识，‘惰’的状态，‘浮’的作风，‘僵’的痼疾。以实干出实效，以实干争一流。”

　　掌声响起———既是对务实内容的肯定亦是感动他将有限生命中的130分钟给了钟情的事业。

　　人们没想到，他是以这样方式诀别首府。

　　秘书原准备讲稿40分钟，他竟讲了2小时10分钟，后索性脱稿。李理观察他面色失常、汗水涔涔。到家，劳累+酷暑使他一头栽倒床上，汗透衣衫，双目紧闭，谢莉难过：“他连调整姿势的力气都没有。”第二天，他又去建委听了一上午汇报。下午召开书记办公会，就诸多发展进一步细化。

　　此间，他找干部谈话，就个人成长及工作事宜坦诚交流。

　　7月26日，做完化疗不久的他躺在病床上为发改委某项目签字，字体抖动。

　　8月5日，他电话问讯建委主任孙建华“新华广场15日能不能完工？”他意在国际草原暨昭君文化节开幕及秋季前让群众享受到绿色休闲。他一贯主张“当年工程，百姓当年受惠”。

　　8月6日，赛罕区区委邢书记见他手脚埋有针管，本想坐5分钟就走，却被他扣留20分钟。他问经济指标、财政收入。“今年能完成10个亿的税收吗？”不等回答，便以命令口气：“一定要达到10亿元。”该日无客时，他在病床上修改自治区党委读书会发言稿《落实科学发展观，发挥优势和特色，实现首府经济跨越式发展》。他口气决绝地对杨利民说：“我一定要在10号前赶回去发言。”并告已买9日机票。他授意秘书请主治大夫吃饭，允许他请假，但医院院长坚决不从，“你现在用的药呼市没有，万一有情况，抢救都来不及。”女儿也跟他急，他跟女儿吵“我就是要参加这个会”。之后，他确因“感觉不好”无奈放弃，并由亲手修改变口述修改。4次修改，次次问李理“有没有废话？”“能不能鼓舞人？”

　　该稿核心“四年三步走”———一、年内实现“双六”；二、2005年实现“双八”，提前两年实现翻番。即地区生产总值达到800亿元，财政收入达到80亿元。三、2007年，地区生产总值力争突破1000亿元。四年三步走方向，他亦已标明：乳业、电子工业、电力、生物制药、有色金属、冶金工业。

　　平时，他与主管工业的吴浩峰一周通话两三次。8月初，他每天打电话，要吴浩峰抓紧三件事：汉鼎企业招工及培训、托电工业园区基础设施、南京SVT项目。每次，吴浩峰说来看他，他不允，“你好好抓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。”8月7日，吴浩峰再次尝试请求“我来看看你”，出吴意料，他竟答应“你来吧”。8月8日，他出现肝昏迷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。清醒时，断断续续地问吴“指标能否实现？在谈项目进展如何？生产方面有什么问题？”吴浩峰抑制不住泪水，连声劝“别说了，别说了”，捂脸走出病房。很快，他身后响起牛玉儒略带不满并高上去的嗓音：“浩峰走了吗？把他叫进来。”“要把产业能量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，它们上来了，就都上去了。”此话，吴浩峰闻听多次。他此时此刻重申，吴浩峰最深一次感受“产业发展在他心中的分量”。

　　女儿为分散父亲执著和解除疼痛，给他讲笑话。他眼睛虽看女儿，嘴里却说出一个手机号码，令女儿立刻拨通，女儿哭着跑出病房。牛玉实亲眼见他“呼吸都困难了，还用手机发指示”。

　　8月8日前后，他连续呼唤王维山的名字。王维山，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院长。两人曾在自治区政府办公厅头对头共事两年半，亲如手足，牛玉儒唤长他5岁的王维山“大哥”。3月27日，王维山因过度疲劳，突发心血管痉挛，电击9次，他闻此噩讯，立即赶往包头。一个月后，难兄难弟相聚北京。入住301医院的大哥给住协和医院的弟弟发短信：“……我的病情恢复得很好，希望你保重身体，不要太累，要吸取我的教训，健康是个人和家庭最大的幸福，祝你和谢莉幸福！”之后，他们通话。牛玉儒亦庄亦谐：“咱们光检查上面了，下面疏忽了，以后下面也要检查，即使痛苦也要检查。”今年正月，大哥相约老弟体检。结果，牛玉儒8个指标不正常，尤其转氨酶失常。大哥提醒检查时不断看表的老弟注意“别太累了，岁数不饶人，身体不仅仅是自己的……”他有嘴无心地应付着。

　　　5月5日，王维山二次探视，他从窗户处瞥见大哥，速从沙发弹出，奔向门口。时孙建华向他汇报工作。分别时，兄弟俩用力相拥，在“保重”声中互道再见。如今，他走了，短信仍在，王维山铁心“至死保留”。他愿借记者之笔将它发给所有拼命三郎，是为训诫。

　　牛玉儒生命之火将熄前，浑身巨痛使他难得咧嘴释痛，躺也不是，坐也不是，他坚忍着，医生不忍：“牛书记，就用点依赖性药物吧(杜冷丁)。”他摇头。

　　8月9日，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。任亚平走进病房瞬间，他手指肿得发亮的腿脚暗示李理，李理速将毛巾被遮盖。任亚平问“你有什么事吗？”他气息微弱，连说两个“没事”。十几年交情，任亚平理解一向克己的人的意思：“一是工作上没事，一是生活上没事。”

　　8月12日，他弥留之际，别人唤他不醒情况下，谢莉俯在丈夫耳畔：“玉儒，8点半了，该开会了，别人都等着你呢……”他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，眼神空洞，片刻，沉重阖上。没给家人留下一句话。此前，清醒而无法言语时，他对家人的表示是摸着妻子的脸，拉着儿女的手、二哥二嫂的手，眼含泪水一一扫过———歉疚、不舍、无奈……

　　陈朋山形容牛玉儒的死：“就像战死在战场上的战士。”王维山认同，“不仅是战士，还是巴特尔(蒙语：英雄)”。知他如己的王维山仅从他喜唱的歌曲中推断“玉儒要是赶上战争年代，肯定是巴特尔”。牛玉儒喜唱《英雄赞歌》、《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》、《小白杨》、《骏马奔驰保边疆》……

　　他遗体告别日，全国妇联副主席沈淑济携白花送行。她流泪叹息“党培养一个省级干部很不容易，这么快就走了……”任亚平听出弦外之音，“干部自身要有保健意识，身体不仅是自己的还是国家的。组织上还要爱护干部。”如加强保健、确保休假、出行安全。

　　遗体告别日，哭的最伤心的是70岁的原人大主任刘珍。他们1971年相识。33年忘年交，刘珍慧眼识才，“小牛人品好、觉悟高、能力强，是蒙古族中少见的成熟的干部。”因而，仕途上助他两臂之力并有意栽培。看着小牛从一名“眼快、手快、腿快”的机要通讯员一步步成长为党的高级干部，后因积劳成疾……伯乐老泪纵横，“可惜，太可惜了。”

　　储波念悼词“党的优秀少数民族干部，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”时，泪打爱将生平。

　　牛玉实心情复杂，“他珍惜党的培养，太不珍惜自己。”

　　谢莉至今不接受事实，只当丈夫出远差。独处时，她常握丈夫手机，他事业的载体。10月30日，她握着手机对记者说：“别人不相信生活中有焦裕禄、孔繁森这样的人，但我相信。”

　　-为官一任造福一方

　　病床上的牛玉儒尚是拼命三郎，健康时的他，储波评说：“自加压力、负重前行。他是自治区干部中最有激情的。在他的字典中没有困难二字。不给自己留余地、留后路，不仅冲到最前边还把自己逼到绝境上。他无私无畏，敢于攻坚，敢于拍板，没有所谓的周全。我倒很欣赏‘牛魔王’这个称呼。”储波任用牛玉儒做呼市市委书记，是看中他“比较全面、敢为人先、敢打硬仗、接受任务不提条件”。另外，4年多包头治理，能使一个重工业城市获得联合国人居奖(2002年)，该政绩让储波厚望他的冲劲、干劲、激情续燃首府，“在自治区中做老大，让首府首起来。”

　　牛玉儒政治生涯中的三个舞台，皆在危难时开幕。

　　1977年，“文革”结束，百废待兴。25岁的牛玉儒就任通辽县莫力庙公社党委书记。时政治、经济情形，按社长康舍义说法“豆腐掉进灰里”———500多“内人党”等待平反，群众等待足食，基础设施等待起步。一步一坎中，康舍义眼看着“特会团结人、调动人的小牛在不长时间内把干部的心拢过来了，把群众的心拢过来了”。他走的是群众路线，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。抓修正主义尾巴余威尚存，他即说出让康舍义心有余悸的话：“生产上不去，老百姓没好日子过，说啥都白瞎。”仅一年，他带大家修了1200多亩水浇田、打了40多眼井、机电配套、黄牛改良、造林5000亩。产粮450多万斤，创历史之最。劳动日分值翻番，从6分到1.2元。27年后的今天，他栽树之地绵延7万亩绿海。

　　一年后，他被组织派到中央民族学院干训班学习。对于他的走，康舍义心情“忍痛割爱”。他坚信，“小牛再呆个三五年，莫力庙会有更大变化。”23年后，包头人亦是此言，区别是，莫力庙换成包头。

　　1996年，包头人遭遇天灾人变———“五·三”地震、国企改革、财政吃紧。11月赴任的牛玉儒面临重整山河，八九万职工下岗再就业、资金短缺。谢莉回忆：“当时的包头，让人看了心寒。”其脏乱差，被市民自嘲“嘎查”(农村)。直面百姓生活难、出行难、如厕难、休闲难。他思路：“开放带动”、“借鸡下蛋”———化灾难为机遇，招商引资，项目先行，以拉动型经济发展包头。此与他在莫力庙首抓生产同一思路。之后，“跳出包头看包头，跳出包头建包头”的他成了“空中飞人”。他目标“一年小变样，三年大变样”。

　　他在外面抓项目，促生产。对家里，交代市长助理道尔吉：“老道，你就给我干好一件事，这是我最不放心的事，天大的事。”即按时足额发放低保。2000年10月18日，市长电邮及政府热线开通———“一二三四五，有事找政府”。他为热线首破“不题词”规矩，题写“要办，就一定要努力办好”。该承诺，市民商世好有了一次检验的机会。12月14日，他岳母遭遇车祸，肇事司机逃逸，岳母昏迷，没证人。商世好第一个念头“找市长”。他直奔市府，恰与市长碰个正着。牛玉儒速找纸笔：“请交管局速办并将结果告我。”牛玉儒逝后，岳母质疑电视里的他“走了，给了我一条命的人先走了？”

　　很多干部聆听过他教诲“领导干部有上下班时限，履行职责没时限”、“咱们大小是个官，总得给老百姓办点事吧。”

　　拆迁改造都市村庄曹家营子、赵家营子，诠释他大手笔、敢作敢当的典型事例。曹赵二营，两个藏污纳垢之地，30多年，历届政府奈何不得，人称“撼山易，撼曹赵难”。数月，他顶着上访、静坐压力将1705户村民迁移新村。其间阻力，谢莉在一次乘出租车回家时感受至深。司机拒停目的地，谢莉不解，司机没好气地称牛玉儒家“牛圈”。“牛魔王”雅号亦因此事诞生。村民没想到日后此地成繁华商务中心区，受惠多多，自然，对“牛魔王”由恨变爱。拆改曹赵，一般人视为市容改造。他的视野却是“包头以怎样精神面貌进入21世纪”———公园免费、拆墙透绿、人鹿共处等与他“走过50多个国家”的见识有关。“不能老动马路，要建50年、100年不过时的精品建筑”，足迹决定了他视野。

　　2001年2月，思想解放、思维超前的他离开包头时，GDP248亿元(原145亿元)、财政收入28.4亿元(原19.9亿元)。城镇人均住房由14.76平方米增加到21.3平方米。安置下岗职工12万。人们生活、出行、如厕、休闲由难变易。

　　他兑现了承诺“三年大变样”。

　　他离开包头那天，大雪，市府人员下班不走，争相与他合影。沿途交警自发敬礼。

　　2003年4月10日，牛玉儒就任呼市市长与非典同一时刻。“一手抓非典，一手抓经济。”非常时刻，他的非常选择。呼市人是从电视上认识了不戴口罩的新头人。40多天，他吃住办公室，日日坐镇一线，其被人称之“临危不惧的王者风范”给市民安全感，市场稳定感。“不能让非典耽误了经济。”他逐地排查非典时，顺带摸清了民生和民声。呼市人自嘲“呼市是包头的嘎查”。呼市人愿去包头工作，房子大、工资高。

　　5月，疫情尚在，他带吴浩峰一行5人进京招商。仅5个人的偌大饭店让吴浩峰心生悲壮“我们都豁出去了。”身处险地而不顾，吴浩峰认可新市长是个言行一致的人。4月12日，牛玉儒的就职演说，听得吴浩峰“心都飞起来了”。呼市经济一定要抓上去，让老百姓享受到经济发展的实惠。他交底大家“我就抓三件事：产业发展、城市建设、人民生活水平。力争三年小变样，五年中变样，七年大变样。”人称“三五七工程”。

　　5月16日，干部人手一份《关于进一步加强县处级以上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作风建设的决定》。兑现“三五七”，干部是决定性因素，此时发文针对执政能力。他大会小会讲“没思路就没出路”。尤对抓项目干部，他亲自督促，反复督促“呼市正处发展机遇中，靠自己发展不行，须由外界拉动。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，稍有懈怠，稍纵即逝。几年抓不住，就是千古罪人。机遇丢了，想干，也来不得了，还达不到事半功倍效果。引进外资要走出去，一而再，再而三，直到有眉目。”493天，他以睿智、诚意抓住了浙江华门、北京锡华、四川新希望、台湾建鼎、台湾诚洲、美国西部投资公司……他视他们使首府首起来的重翼。

　　储波放心“呼市有一双有激情的眼睛。这双眼睛还有本事燃烧别人。”

　　为年内兑现“双六”，他激情的眼睛每天至少燃烧16小时，诸多事亲历亲为，甚至行道树种、地砖选择。兰恩华多次劝阻“不能这么累呀。”他想法是“想用一年多时间踢开三脚，把干部、工作带上正轨后，逐渐后撤。”兰恩华遗憾“老天连后撤的机会都没给他……”

　　2003年年底，他提前兑现承诺“三年一小变”。认识市容比繁荣更重要，环境就是生产力的他将青城按其理想建设得宽了、高了、亮了、绿了、方便了。青城人收回自嘲。让老百姓享受到实惠的承诺也兑现了。赛罕区中专路街道百姓实话实说“在岗的涨了几次工资，退休的也涨。如果他再干个三五年，那些大项目都转动起来的话，我们口袋肯定更鼓，可惜……”

　　储波曾对牛玉儒提出的4年4个翻番持疑虑，“步子是否快了点……”实践证明可行，但他是用生命之油促其加速。

　　-只要屁股底下没屎干起事来就硬气

　　牛玉儒逝后，某企业家托夫人带给谢莉一笔钱。与牛玉儒交情不浅的该企业家了解他“这样的官没多少钱，况且两个孩子在读书。”谢莉婉拒，“我不能坏了玉儒的名声。”牛玉儒名声———“干净”。人们怀念他，干净是其中之一，尤其对比今日以权谋私的大小贪官而言。

　　纵看牛玉儒的干净，不能不提到他7年纪检履历及一封家书。1983年至1989年，他任自治区纪委秘书、秘书长。履任伊始，明理、正统的父亲给他写过一封信“咱家亲戚多，有的可能找你办事，你一定要拒绝。他们可能会骂你六亲不认，不要怕骂娘，骂声越大，人民赞扬你的声音越高。历史上的包公不是因公正清廉而名垂青史么……”任职哲盟五金公司的父亲一方面阻拦家人“别给玉儒找麻烦。”一方面提请他引以为豪的骄子注意“别给自己找麻烦。”他质朴地提醒“哪儿有不透风的墙”、“影响不好”、“别被人戳脊梁骨。”

　　牛玉儒姑父下岗后，姑父在牛玉儒父亲面前明说“请三儿帮忙”。父亲掏出500元，让姑父买辆三轮车“别人能蹬，你咋就不能蹬？”这话，牛玉儒小妹妹、妹夫亦从三哥口中听到“别人能卖冰棍，咱们怎么就不能卖？”

　　7年纪检，他接触过无数因玩火、一念之差、人性弱点而自毁前程，后悔莫及之人。国法、家教自然使他在维护私德上如履薄冰。他曾与程刚私下交心“以我这样的出身能有今天……”满足又谨慎的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个岗位。程刚理解他“影子斜的人怎么要求别人身子正。”

　　牛玉儒兄弟姐妹6人，他行三。除他之外，都在老家通辽。随他职位越升越高，他家族对他希冀愈盼愈烈，“苦日子可熬到头了。”家族成员中除父亲、二哥一个爱护他，一个了解他的人除外，皆欲攀高枝改变命运。二妹、小妹夫想下岗再就业，侄子要进司法部门，二叔孩子欲上呼市打工……但找过他的亲人不仅失望而归，而且被周围人嘲笑。“没面子”，家族成员共同承受的尴尬，以致小妹夫怨恨“三哥太绝情。”二哥否认“他不绝情，他也想帮家里人，只是身不由己。明的暗的眼睛都盯着他呢，他只能这样。再说文化低、没技术的家人，叫他怎么安排？”2003年3月，二哥因病住院天津，他顺路探望，相知弥深的兄弟“没什么话，但彼此知道心里想的什么。”二哥发现他“眉心很深。”“你要注意身体啊”，他点头不语。此时，即肩新职。

　　几件小事串起他护佑私德的一以贯之。

　　1987年，时任纪委秘书长的牛玉儒在北大进修，被他视为“老牛家功臣”的二嫂顺路看望。时值中午，他与同宿舍的在吃黄瓜蘸酱油，外带一瓶啤酒。二嫂奇怪“咋不去食堂？”他坦告：“带来的几百块都用完了。”二嫂解囊救急。他官至呼市书记时，一次，二嫂专程到呼市他家，为儿子工作一事请他说句话。二嫂未说完，他立即截住话头“这事我可办不了。”二嫂立刻哭了，在火车上仍伤心不已。今年春节，他回通辽，指着侄子对二嫂话里有话：“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是公社书记了。”

　　莫力庙公社会计何凤友回忆。1977年，牛玉儒跟他借150元。走前，还了100元。手头拮据的他承诺日后再还50元。1979年，时任哲盟盟委组织部干事的他将50元邮寄何凤友。

　　他在包头时的办公桌是“文革”产物，桌腿印着“包革字”。坐骑是老式红旗。他住房130平方米，客厅朝马路，噪音大。

　　他出差只报机票、住宿。补助一栏，他交代刘彪、程刚“不用填了”。至今，他们不清楚他为什么拒绝正常的报销。餐费及一些日用品花销亦不报销。他让李理记账，回去均摊。差旅中，他住房与随行人员一样，说法是“没必要，不就是睡个觉嘛。”

　　初到呼市，他即在办公会上广而告知，有事到办公室谈，不准去家里。去了也不开门。嘱咐谢莉“给上访的开门，至少把信留下。”

　　对媒体不断曝光的落马贪官，差旅途中的吴浩峰听他发感慨：“我真不明白，到那个级别，吃穿不愁，贪那么多钱干什么？”他虽然不贪，但也曾被民间推演到“无官不贪”行列中。拆改曹赵营子，就有谋私一说，且讹传甚广。直面误读，他一笑置之“只要屁股底下没屎，干起事来就硬气。”因而“牛魔王”伴他从鹿城到青城。他不仅要求自己干净，用干部亦然。“干净、干事”，他用人原则。

　　莫力庙、包头、呼市，珍惜每个台阶的他赢得百姓口碑，但他家族对他之怨不幸被家书言中。

　　8月20日，牛玉儒骨灰安放日。中雨。殡仪馆外，3000多群众自发冒雨送行。其中，200多统一着装的出租车司机。有老人哭灵、长跪、呼喊名字……晃动的伞，雨泪交织的人群，含有他名字的挽联“玉璞碎六月寒云增素缟，儒将折天公悲泪洒青山。”那一刻，大妹牛继红对三哥积怨顿消“人都没了，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。”

　　-牛书记，我爱你

　　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岳福洪说牛玉儒留下的财富是“人缘好，朋友多”。广结善缘的牛玉儒生前结交了不同阶层的朋友，从高官到平民。他走后，百姓追悼他政绩、朋友追忆他人品。一串串小事折射出的人性光辉，闪在他这样的高官身上，其色泽愈是暖人。

　　比如他的笃诚。招商引资成功因素之一———诚意。诚的表现之一———喝酒。他能喝一杯绝不喝半杯，宁伤肠胃，不伤感情。锡华总裁张杰庭就因“这个人诚，可交”，遂投资5个亿。那天，积劳成疾的他从医院输液后即约见张杰庭。酒桌上，张开玩笑：“牛书记喝了，我就投。”话音落，杯已见底。有企业家半真半假：“喝一杯，50万。”他高擎杯盏：“说定了，喝10杯也行。”

　　作为书记、市长，招商引资本可交由分管之人，但他要的是成功率而非谈不成的种种理由。他站在企业家立场透视其心——一把手思维，服务意识、合作前景，甚至仕途决定着他们的决定。尤其是，外商认人不认门，钱跟人走。所以，他亲自跑。一些项目即因他酒桌上的笃诚而笃定。酒桌上，他常说此话“工作有激情，喝酒也要有激情。”他自认“喝酒也是工作一部分。”他的诚还表现不藏酒于喉、以水代酒、请人代劳。一次，秘书给他掉包，“怎么是水？”他诧异“这不行，我先自罚一杯。”

　　他的人格魅力赢得“百鸟朝凤”。2004年元月3日，他一抵杭州即看三个楼盘。从中午到子夜。马不停蹄的脚步，被华门集团副总经理章佳尧尽收眼底。5日，章佳尧告知“快节奏”的他，将哈尔滨在谈项目转移呼市。港商林忠助在筷子头上考察他。满桌佳肴，他独钟腌咸鱼，转一圈夹一口。该细节，可做多种解释。但林忠助认准以小见大，进而推理“这人好。”一次，他出差广东，得知唐山某企业家拉肚子，他电告“做全面检查”。企业家因感动而追加投资。

　　刘珍亲眼见他与某项目考察团成员20多人碰杯。刘珍心疼“不能这么喝啊，伤身体啊！”他面露无奈“人家大老远冲我来的……”刘珍说他拿性命换繁荣。

　　　1999年底，他宴请园林工人，32个人，32杯“蒙古王”，杯杯见底并抱拳拍肩诚道辛苦。园林干部尤惠忠红着眼圈忆说当年。

　　与牛玉儒同样流着蒙古族血液，“脾气秉性相似且无话不谈”的道尔吉剖析酒桌上、病床上的他“民族性格+个性的本色流露。”酒桌上，他义薄云天；病床上，宁死不屈。如果他论病、喊痛、用杜冷丁，就是向病魔投降。投降，蒙古人的奇耻大辱。道尔吉形容他最后的日子“像蒙文，立着的。”

　　比如他的善良。2001年，他在报上看到一贫困生濒临辍学，遂叫李理暗访。如属实，他交李理1000元并嘱“不要告诉谁给的。”之后，李理将“一位好心人”的钱送给孩子。路遇乞丐，他必掏兜，即使被身边人告知真相仍如故。他解释所为“人总是有难处才这样吧。”由于屡被人提醒“别上当”，他遂改变方式。先随人前行几步，谎说有事，速退乞丐面前掏兜，偷觑秘书，像做错事孩子。一次，兜里没钱，尴尬地内外翻找之时，秘书帮他解围。

　　住院期间，他执意在医院规定之外再付护工钱。“给吃的，带不回去，只有钱能带回家。”每月，他从工资中补助司机150元。非典期间，到医院慰问，他不让李理下车“少传染一个是一个。”今年春节前，他建议其他领导请为他们服务的新城宾馆理发员吃饭。

　　李理分析他的善良，“与苦出身有关。”他8岁丧母。奶奶带3个没娘的孩子暂住木里图镇的二叔家。时逢三年自然灾害，为果腹奔命的二叔说起十几口人的日子：“整盆饭都不知道哪个吃了哪个没吃，更别提吃饱了。”这段农村生活对他日后产生怎样的影响？牛玉实说“至少我们学会了劳动。”放学后，弟兄俩不仅帮二叔挣工分，还要走二三十里地打麻黄草(药材)补贴家用。他两次被火盆烫伤。程刚给他装殓时发现他臀部有碗口大伤疤。伤痕对他心理之影响，牛玉实说：“至少他要学会忍耐。”3个孩子复返通辽后，学会劳动的哥俩去城郊拾柴、捡菜叶，姐俩在铁道边捡煤核。冬天最难挨，生冻疮的手脚流脓打水，握不住笔。他们避寒方式，躲进土坑里搓手跺脚。在没娘日子中长大的他，其性格“吃苦耐劳、争强好胜”。谢莉从他掰腕子，战胜对手时的开心笑声中，知晓他性格成因。诚然，还有血液。

　　比如他的质朴。多年秘书生涯养成他“不笑不说话”。遇熟人，他扬手招呼，走近后主动握手或拍肩，问：“最近忙啥呢？”对百姓而言，这个动作意味温暖，无架子、无隔阂、亲和力。非典期间慰问医护人员，他改单手握为双手握。非常时期的握手，尤具亲和力。

　　　银河广场规定，人进车不准。但规定无效于特权之人。尤惠忠念及牛玉儒得人心处“他的车从来停在外面，步行进广场。按说他是第一享有特权的。”广场初建，一天傍晚，他独自进入。详问尤惠忠诸细节，边问边用脚在砖缝间蹭来蹭去，以试平整。他问“游人累了，渴了，想喝点什么怎么解决呢？”尤惠忠顿悟。他建议以招商形式满足群众所需。夜色中，尤惠忠将他送上出租车。

　　他的手机几乎全天候，亲自接听。刘珍心疼，“别这么累啊，换成秘书台吧。”他回应“怕耽误事啊。”他办事原则，重内容轻形式。谁能办事就直接找谁。处长能办就找处长，打破了官场对等接待规矩，只为省时间，省程序、要效率。

　　比如他的忘我。城中村改造关键期，谢莉发现他一到晚上就发高烧，有时便血。谢莉建议他出差上海转乘飞机时到北京做全面检查。他不听，谢莉急智将他堵在首都机场。诊断结果为腺性膀胱炎。25年间，谢莉无数遍絮叨“机器还有停转、检修的时候呢，何况你个血肉之躯呢。”实际上，他右下腹隐隐作痛两年余。

　　他的忘我始自青年。插队时，他在知青中挣最高工分。一次干活，他天旋地转，一头栽倒柴禾垛里，醒来时，满天星星。一次种树，军用皮带竟被汗碱渍成白色，以致作废。他做过一段磨房加工员。粮食紧张年代，加工员扣一点，人们习以为常，但他不，还帮老人把粮食背回家，人称“小包公”。1991年6月至8月，第一届那达慕大会。身肩办公室主任的他，三伏天里累得虚脱，输液后接着干。其非凡的组织才干被布赫发现“两棵蒙古族好苗子，一个牛玉儒，一个王维山。”2001年，东河工程紧锣密鼓。一天子夜，他要去看工地，秘书佯说司机休息，他边穿衣服边说“那就打的去”。他的出现犹重槌击鼓。2003年8月，他出差湖南，肠胃染疾，仍执意前往贵阳看城建。包头某住宅楼群即是受贵阳启发。

　　比如他的公仆意识。初到呼市，几次微服私访。问老人对照明意见，市民对市容看法，出租车司机对道路建议。很快，改装了路灯，将垃圾死角变成花园，道路平整拓宽。他承诺百姓：市民想什么，我们做什么。

　　老百姓满意，他就满意，反之亦然。一次检查锡林南路道路铺装，仅铺了一个月的砖，裂痕凸显，他心急“这可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，这样的质量怎么向市民交代？与其让老百姓骂你们，还不如我骂你们！”第二次，盲道“栽”电线杆，他撮火“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？这样的盲道不如不铺。”第三次，时值中午下班高峰，施工队铺设管道，以致交通不畅，他的车堵在其中。他愤怒“几个小时干完的活儿，为什么不搁晚上。给人们带来多大不便，想过没有？！”围观群众拍手，他抱拳致歉。

　　　他追求完美的性格贯穿青城装修———“精、美、洋”。用意之一，创造投资环境。一如他视自己形象为城市名片。夏天，他衬衫笔挺整洁，秋天，西装革履，冬天，旱獭帽子皮大氅。走路带风，说话像钟，站立如松。不少市民认可他“很有时代气息”，其个性执政的魅力凝聚市民、投资者。

　　赛罕区市民李文杰在电视上观察新书记，日积己见“外表挺帅，内里也不含糊。”2003年8月，在昭君酒店，李文杰与“不含糊”的杯盏相碰。酒店会议厅正开城管会议。就百姓如厕难问题，他高亢声音传出“你不给群众方便，群众就给你随便。”边吃边听的李文杰感觉他的话“特靠谱”。会散，亢奋的李文杰冲他喊“牛书记，我爱你”，他闻声走近，银盏过顶“敬你一杯，有事找我。”

　　形成他公仆意识的主打背景，道尔吉不排斥苦出身铸就的平民烙印，此为他追求好日子的内驱力。他不仅要改变自己命运，草原哺育的胸怀，亦使他在三个舞台上以改变众生为己任。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在25岁时说出“生产上不去，老百姓没好日子过，说啥都白瞎。”

　　纵深探究牛玉儒，不能不提到他父亲。据二嫂观察比较，“玉儒与老爷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阅尽沧桑的奶奶于他幼年即看出“银昌(牛玉儒乳名)最像他爹。”肺结核、丧妻、“内人党”锻造了父亲刚硬性格。父子俩都好整洁、嗜书、有剪报习惯。还有“恨不得一锹挖出井来的急脾气”。二嫂记忆，年轻时的牛玉儒“风风火火，恨不得站着吃饭。腋下总夹着《红旗》杂志或《人民日报》。”

　　每年春节，他电话拜年。父亲从不问身体，而嘱咐他“别犯错误”。父亲朴素的想法是“老牛家出了这么个大人物，祖坟上冒青烟了”，他寄希望儿子继续光宗耀祖。光宗耀祖的前提是别犯错误，当清官。父亲心中清官———包公。据牛玉实记忆，“他们通话时，十有八九，父亲要玉儒学包公。”有时，父亲问牛玉实“玉儒会不会犯错误？”

　　11月7日，每日在《内蒙古新闻》中追寻儿子踪迹的父亲痛知儿子已去。8月以后，81岁的父亲因耳背、脑血栓而相信家人善意的谎言“去国外做安全保密工作”。一个不能解释的现象———父亲有感应。10月初，很少照相的父亲买胶卷、相册，将照片分送儿孙，说是他死后念想。同时，突然戒酒。此前牛玉实请假或迟到早退，他便提醒“工作第一……”牛玉儒逝后，组织让牛玉实在家陪老人，他竟不问因由，甚至外出买菜也催促“早点回来”。再就是，整日举着放大镜看骄子照片。瞒到11月7日的牛家人“低估了老爷子的承受力，比预想的有挺头……”牛玉实对默默淌泪的父亲说“您就痛快地哭出来吧。”父亲依旧，并宽慰家人“我想开了，想开了，你们放心。”8日，父亲执意将儿子遗像替换下全家福，牛玉实阻拦，父亲口气不容商量：“我需要，我需要。”需要的他逢看必哭，伴喃喃自语“哪怕活到60岁呢。”

　　牛玉儒51岁的生命以事业心、工作惯性、人格魅力构成他的图腾。

　　牛玉儒出生地，诞生过嘎达梅林的科尔沁草原，科尔沁意弓箭手。走出草原又回归草原的孺子牛，以弓箭手的理想及状态走过一生。他瞄准的靶子———百姓好日子。

　　“天上的鸿雁从南往北飞，是为了追求太阳的温暖。”民歌《嘎达梅林》，道尔吉认为用在牛玉儒身上，倒也贴切。李彦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