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琦君散文精选》 作者: 琦君 出版社: 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: 2015-9
温州人之于美食的热情与钟爱,在年夜饭桌上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围绕着圆、稳、高、红、余、吉、全的“七字传统”,鳗鲞腊肉盛满红色的高脚碗,“红菜”点缀下的冷盘,更添一分喜庆;家烧年糕打头炮,八宝饭、桂花汤圆压轴,十道热菜与十道冷盘,寓意十全十美。
温州方言出了名的难懂,也带着些许神秘感。温州方言中,“碗”与“稳”同音,用高脚碗装扮除夕餐桌,仪式感、氛围感拉满,盛满温州人对美食的追求、讲究、自信,也端出了新年的期待与祝福。红色高脚碗对当地人来说,不仅仅是一套餐具,更有来年步步高升、红红火火之意,一年之中只有新年或重要宴请时才会派上用场。
十道冷盘,其实道道都有讲究,有各自的年味象征。如江蟹生、鳗鲞、花蛤、鱼胶冻、酱肉酱鸭、鸭舌、鱼饼,是温州人的家常凉菜;“吉”与“橘”同音,贡橘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道菜;冷盘之上,每家还会用红萝卜雕出两朵小花作为装饰,以讨个好彩头。
年夜饭的十道热菜,讲究一道道上菜,通常以炒年糕开席、八宝饭(甜汤圆)收尾,分别寓意年年高升、招财进宝(团团圆圆),中间八道菜则按照季节时令、家庭口味、个人喜好调整,但少不了咸菜全鸡(老鸭煲)、青蟹、海参汤(鱼皮汤)、炒时蔬等。
寓意十全十美的年夜饭,偶尔也会“撞菜”。如果说 “没有一头牛能活着‘走’出潮汕”,那么在温州就是“没有一只鸭能活着‘逃’出温州”。温州人年夜饭桌上多见鸡、鸭菜,比如红色高脚碗里会有酱鸭、麻油鸭、鸭舌等冷菜,热菜序列里也常有老鸭煲。对他们来说,这并不算重复上菜,前者顶多是零嘴小食,后者是家宴的风味。
母亲在厨房里蒸发糕,一层红枣一层红糖,好甜好香,我一手发糕一手糖糕,这边一口那边一口,阿荣伯做好了元宝,又给我捏一个关公,一个张飞。我在厨房与走廊之间,大人们的缝儿里钻来钻去,我告诉阿荣伯说我都快乐得要裂开来了。
——绮君《春节忆儿时》